《水龍吟·白蓮》張炎 鑒賞

“仙人掌上芙蓉，涓涓猶滴金盤露。輕裝照水，纖裳玉立，飄飄似舞?！笔菍Π咨徸骺傮w的概括描寫。把蓮花比作仙人掌上的芙蓉，它還滴著金盤的玉露，借用的是漢武帝承露盤事。落筆把蓮花的整體精神攝起的，跟著具體勾畫：“輕裝”、“纖裳”，為形質(zhì)；“照水”、“玉立”，為姿態(tài)。配似“飄飄似舞”，使蓮花的形象突現(xiàn)眼前。

“幾度銷凝，滿湖煙月，一汀鷗鷺”隨即換了角度，自身落筆?！颁N凝”意為徘徊凝望。幾度排徊在滿湖煙月和一汀鷗鷺之中，為的是要領(lǐng)略這詩的環(huán)境中那白蓮的雅韻?！坝浶≈垡骨模飨氵h，渾不見、花開處?！鼻娜混o夜之中，駕一葉扁舟，在湖上飄搖。淡白的湖光，遠送的香氣，皆進目鼻之中，那蓮花卻混在波明月白之中了不可見。這幾句蓮花被置身于若有若無之間。湖光、煙月、小舟、鷗鷺物光人色皆有。如果能夠用丹青畫出，當(dāng)是一幅絕品。

“應(yīng)是浣紗人妒。褪紅衣、被誰輕誤?！贝蟮质卿郊喨硕始擅利?，換紅衣裳，穿一件素白的羅衫，以便消減您那動人的魅力。這里寫白蓮仍是一片迷離之色，輕輕把題目的“白”字反挑出來。

“閑情淡雅，冶姿清潤，憑嬌待語?！卑咨彽淖藨B(tài)陡然呈現(xiàn)?！伴e情淡雅”一串特寫鏡頭，“淡雅”是寫神魂，“清潤”是說姿態(tài)：“憑嬌待語”是擬人化手法，寫出它“若諷若惜，如怨如慕”之情態(tài)。

“隔浦相逢，偶然傾蓋，似傳心素。”“隔浦”化用白居易的《隔浦蓮曲》句：“隔浦愛紅蓮，昨日看猶在?！薄皟A蓋”借用“傾蓋而語”的成語。“心素”即心事。這里又補足了一筆，將上面意思說透。

結(jié)拍“怕湘皋佩解，綠云十里，卷西風(fēng)去”。從眼前蕩開，想到未來?！跋娓夼褰狻笔莻€典故。鄭交甫遇見江水女神得贈玉佩。這里的“佩解”是比喻蓮花落瓣?！芭孪娓夼褰??！敝v不久西風(fēng)吹來，花瓣飄落，如江妃解佩。只?！熬G云十里”在西風(fēng)中飛卷罷了。

整首詞，有總寫，有分寫，有遠寫，有近寫，有正寫，有側(cè)寫，章法頗可玩味。其中的“小舟夜悄”一段，迷離惝怳：“浣紗人妒”三句，想象幽奇：“憑嬌待語”、“似傳心素”，則人花合詠，也都顯出作者的匠心。

長調(diào)詠物，要有整體的布局。或總或分，或?qū)嵒蛱?，或探或補，手法頗多，規(guī)劃得好，才能下筆。這首詞，總分結(jié)合，遠近相宜，章法頗為嚴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