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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代:史達(dá)祖
山月隨人,翠蘋分破秋山影。
釣船歸盡。
橋外詩心迥。
多少荷花,不蓋鴛鴦冷。
西風(fēng)定。
可憐潘鬢。
偏浸秦臺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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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代:劉克莊
詩變齊梁體已澆。
香奩新制出唐朝。
紛紛競奏桑間曲,寂寂誰知爨下焦。
揮彩筆,展紅綃。
十分峭措稱妖嬈。
可憐才子如公瑾,未有佳人敵小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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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代:葉紹翁
不作王門夢,來敲隱者關(guān)。
童先孤鶴化,云伴一身閑。
礙筍新移路,低墻為看山。
幾回松下去,鋤得茯苓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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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代:葉紹翁
無事時來立葑田,幾回驚去為歸船。
霜姿不特他人愛,照影滄波亦自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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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代:晏殊
春花秋草。
只是催人老。
總把千山眉黛掃。
未抵別愁多少。
勸君綠酒金杯。
莫嫌絲管聲催。
兔走烏飛不住,人生幾度三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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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代:辛棄疾
欲上高樓去避愁。
愁還隨我上高樓。
經(jīng)行幾處江山改,多少親朋盡白頭。
歸休去,去歸休。
不成人總要封侯。
浮云出處元無定,得似浮云也自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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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代:朱熹
門外青山翠紫堆,幅巾終日面崔嵬。
只看云斷成飛雨,不道云從底處來。
擘開蒼峽吼奔雷,萬斛飛泉涌出來。
斷??蓍稛o泊處,一川寒碧自縈回。
步隨流水覓溪源,行到源頭卻惘然。
始信真源行不到,倚筇隨處弄潺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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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代:司馬光
吾本寒家,世以清白相承。
吾性不喜華靡,自為乳兒,長者加以金銀華美之服,輒羞赧棄去之。
二十忝科名,聞喜宴獨不戴花。
同年曰:“君賜不可違也。
”乃簪一花。
平生衣取蔽寒,食取充腹;亦不敢服垢弊以矯俗干名,但順吾性而已。
眾人皆以奢靡為榮,吾心獨以儉素為美。
人皆嗤吾固陋,吾不以為病。
應(yīng)之曰:“孔子稱‘與其不遜也寧固。
’又曰‘以約失之者鮮矣。
’又曰‘士志于道,而恥惡衣惡食者,未足與議也。
’古人以儉為美德,今人乃以儉相詬病。
嘻,異哉!”近歲風(fēng)俗尤為侈靡,走卒類士服,農(nóng)夫躡絲履。
吾記天圣中,先公為群牧判官,客至未嘗不置酒,或三行、五行,多不過七行。
酒酤于市,果止于梨、栗、棗、柿之類;肴止于脯、醢、菜羹,器用瓷、漆。
當(dāng)時士大夫家皆然,人不相非也。
會數(shù)而禮勤,物薄而情厚。
近日士大夫家,酒非內(nèi)法,果、肴非遠(yuǎn)方珍異,食非多品,器皿非滿案,不敢會賓友,常量月營聚,然后敢發(fā)書。
茍或不然,人爭非之,以為鄙吝。
故不隨俗靡者,蓋鮮矣。
嗟乎!風(fēng)俗頹弊如是,居位者雖不能禁,忍助之乎!又聞昔李文靖公為相,治居第于封丘門內(nèi),廳事前僅容旋馬,或言其太隘。
公笑曰:“居第當(dāng)傳子孫,此為宰相廳事誠隘,為太祝奉禮廳事已寬矣。
”參政魯公為諫官,真宗遣使急召之,得于酒家,既入,問其所來,以實對。
上曰:“卿為清望官,奈何飲于酒肆?”對曰:“臣家貧,客至無器皿、肴、果,故就酒家觴之。
”上以無隱,益重之。
張文節(jié)為相,自奉養(yǎng)如為河陽掌書記時,所親或規(guī)之曰:“公今受俸不少,而自奉若此。
公雖自信清約,外人頗有公孫布被之譏。
公宜少從眾。
”公嘆曰:“吾今日之俸,雖舉家錦衣玉食,何患不能?顧人之常情,由儉入奢易,由奢入儉難。
吾今日之俸豈能常有?身豈能常存?一旦異于今日,家人習(xí)奢已久,不能頓儉,必致失所。
豈若吾居位、去位、身存、身亡,常如一日乎?”嗚呼!大賢之深謀遠(yuǎn)慮,豈庸人所及哉!御孫曰:“儉,德之共也;侈,惡之大也。
”共,同也;言有德者皆由儉來也。
夫儉則寡欲,君子寡欲,則不役于物,可以直道而行;小人寡欲,則能謹(jǐn)身節(jié)用,遠(yuǎn)罪豐家。
故曰:“儉,德之共也。
”侈則多欲。
君子多欲則貪慕富貴,枉道速禍;小人多欲則多求妄用,敗家喪身;是以居官必賄,居鄉(xiāng)必盜。
故曰:“侈,惡之大也。
”昔正考父饘粥以糊口,孟僖子知其后必有達(dá)人。
季文子相三君,妾不衣帛,馬不食粟,君子以為忠。
管仲鏤簋朱纮,山節(jié)藻棁,孔子鄙其小器。
公叔文子享衛(wèi)靈公,史鰌知其及禍;及戌,果以富得罪出亡。
何曾日食萬錢,至孫以驕溢傾家。
石崇以奢靡夸人,卒以此死東市。
近世寇萊公豪侈冠一時,然以功業(yè)大,人莫之非,子孫習(xí)其家風(fēng),今多窮困。
其余以儉立名,以侈自敗者多矣,不可遍數(shù),聊舉數(shù)人以訓(xùn)汝。
汝非徒身當(dāng)服行,當(dāng)以訓(xùn)汝子孫,使知前輩之風(fēng)俗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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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代:錢大昕
予觀弈于友人所,一客數(shù)敗,嗤其失算,輒欲易置之,以為不逮己也。
頃之,客請與予對局,予頗易之。
甫下數(shù)子,客已得先手。
局將半,予思益苦,而客之智尚有余。
竟局?jǐn)?shù)之,客勝予十三子,予赧甚,不能出一言。
后有招予觀弈者,終日默坐而已。
今之學(xué)者,讀古人書,多訾古人之失;與今人居,亦樂稱人失。
人固不能無失,然試易地以處,平心而度之,吾果無一失乎?吾能知人之失而不能見吾之失,吾能指人之小失而不能見吾之大失。
吾求吾失且不暇,何暇論人哉!弈之優(yōu)劣有定也,一著之失,人皆見之,雖護(hù)前者不能諱也。
理之所在,各是其所是,各非其所非,世無孔子,誰能定是非之真?然則人之失者未必非得也,吾之無失者未必非大失也,而彼此相嗤無有已時,曾觀弈者之不若已!。